那天,我爸從頭一天下午就過去備料了,第二天從早晨四點起來忙,中午的時候,色香味俱全的五桌酒席做好,我爸腦門上的汗水就沒幹過。
吃飯時,女方的一個親戚讚歎著說:「你們家請的廚師真不錯,等我們家裡有事兒,也來請他去做,我們按桌給錢,不過,我們那邊可不允許廚子上桌隨主家吃飯。
」
三姨三姨丈笑笑沒說話,我媽我阿嬤也沒說話,沒人介紹我爸是誰。
我看出我爸很尷尬,他想站起來自我介紹跟這主家人的關係,可是我媽目光凌厲看了他幾秒,我爸就乖乖不動了。
我爸的樣子讓我心疼不已,晚上回到家裡我的肚子裡還是氣鼓鼓的,憋得我實在睡不著。
等我媽我阿嬤都休息了,我把我爸叫出來,我們爺倆躲進廚房裡相對而坐喝茶聊天。
「為了你們姐弟倆順利長大,沒什麼,爸爸能忍。
你不要往心裡去,孩子。
」我爸聽完我的吐槽,還安慰我。
我爸老了,頭髮已經不再烏黑濃密,絲絲白髮遍布其間。
背也不再挺拔,側面看已經彎曲,只是還沒有那麼嚴重。
但是,他確實在一點點老去。
我很心酸,也突然明白,有些事等不得。
那句話怎麼說來的?
樹欲靜而風不止,子欲養而親不待。
對這句話我此刻有了不同凡響的領悟。
「爸,我在台北又有了一個可以選擇的公司,是一個金融公司,我想從研究所跳槽,可我還拿不定主意,我想帶你去台北幫我拿個主意。」
「我可不懂,幫不了你。
我不行,不行。」我爸不知所措。
「我爸眼光最准,您一定得幫我。」我拉住他粗糙的大手,小女孩懇求大人買一個冰淇淋似的懇求著他。
他又無奈又高興,眼睛裡頓時有了光。
我趕緊網上定了最快的車票,然後帶著我爸連夜逃離了。
其實我撒謊了,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決定,我就是找一個借口想帶我爸出去旅遊放鬆,主要是懲治一下我媽。
還有三天就過年了,我的姨們又會拖家帶口在我家吃住三天三夜,我爸又得伺候那堆大人孩子,又會累得孫子似的。
我帶走我爸這個免費的長工加看護,讓我媽嘗嘗沒有我爸在家的手忙腳亂,讓她體會我爸對這個家的重要性。
如果我媽任性胡為,敢因此跟我爸提離婚,我就把我爸帶走,我現在有能力給他養老了。
上了火車我給我媽發了一條訊息,告訴她我把她丈夫我爸爸帶走了,我們現在要上一〇一觀景台了,等過完年才回來,然後我和我爸爸都關了手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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